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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天生贺/叶黄】阴和阳(生日联文)

my天天生日快乐!生贺终于赶出来啦


四月廿三,正是春末夏初的时候,石榴花开得最盛,艳烈如火,开在哪哪就像燃着一簇火苗。难怪前人赞曰:“火齐满枝烧夜月,金津含蕊滴朝阳。”

护国将军府中的一派喜气丝毫不逊于这满树轰轰烈烈的石榴花。

京城里人人皆知,府上少夫人刚刚诞下一对双生子,母子平安,这算是一喜。

“这二喜……”说书先生润了润嗓子刚要接下去,不想一个声音抢在他前头接道,“这二喜嘛,便是叶老将军新得了一柄神兵。”

茶客们见这声音的主人打断说书先生,不由得都把目光向他移去。

只见接话者是个一身蓝衫的青年,眉目俊秀,被众人瞩目也不怯场,反而笑吟吟朗声接道:“这神兵相传是古代一位大将佩剑,操练上阵,从不离身。因其寒铁铸造通体幽蓝,故而唤作冰雨。”

青年扬扬眉毛还想往下讲,却被同桌的玄裳男子出声制止道:“少天,安静些,认真听先生讲。”

叫少天的青年闻言虽然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还是住了口。

说书的郑先生是个向来好性子的,此时见他们收了声,便也不计较,接着话头讲道:“可惜天妒英才,国亡之时那位将军力守不支,可叹一代难得的将才,年纪轻轻便血染疆场。血战之后,佩剑冰雨也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叶老将军能将冰雨收入囊中实属偶然。

这日将军独自打马自街前过,瞧见路边摊上一柄宝剑不似凡品。便勒马问那摆摊的年轻人,答曰因为家中已是揭不开锅了,又无人习武,不得已把传家之宝拿到市集上,看看是否有识货的人买下来,好换几天的口粮。

老将军接了剑细细观摩,见剑柄上镌刻着“冰雨”二字,心下更是大喜,当街买下了。

冰雨原主叶祁,与叶家乃是同姓同宗,虽然不是一支,但也颇有渊源。如今他的兵器回归叶家,也算是理所应当。

自从冰雨被带回叶府,就妥善安置在叶老将军的书房中。于是黄少天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间沉稳大气的书房,然而桌前坐着的并不是叶将军,而是一个三四岁的小毛孩,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自从叶祁死后,黄少天已经昏睡了多少年?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睁开眼就是叶祁满身是血倒在沙尘中的模样,他一点都不想回忆,干脆强迫自己陷入沉睡,不去管作为载体的冰雨漂泊到了哪里,在谁的手上。

他突然从沉睡中惊醒,意识还没有完全清明,呆愣愣看着这个小鬼偷偷摸摸掩好了门窗,然后溜到架子前拿起了冰雨,像模像样地舞起剑来。一招一式可以看出是极精妙的剑法,可惜施展者年纪尚幼,招式只是空有其形,还未成气候。

黄少天看他舞剑,也一时心痒,悄悄在他背后凝神幻化出人形,翻身上了房梁想看得更清楚些。

等到叶修练完一套收势转身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把他吓得后退了一步,稳了稳心神才让自己没叫出来。

“哎!小鬼,你的这套剑法不错嘛,跟谁学的?”黄少天纵身从梁上跳了下来,脚尖轻巧地点地,稳稳当当站在了叶修面前。

叶修出身大家,虽说比一般同龄人老成那么一点,但说到底还不过是个小孩子,经他这么一吓,愣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祖父的书房里?”

“我?”黄少天清了清嗓子,绷出一张严肃脸故弄玄虚,“咳,我是被请来教你武功的高人。”

还是个小萝卜头的叶修踮起脚,有点费劲地把黄少天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一张清秀的脸上还有些未脱的稚气。身上料子精细的白袍滚着蓝边,腰间坠着同色丝线扣着的玉佩,长发被银冠束成高高扬起的马尾。

明明是神采飞扬的模样,此时却偏要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想要唬住叶修这个小屁孩。

“我才不信呢,要是被请来的高手,为何不正大光明从正门进来,反而要偷偷摸摸蹲在梁上?”

黄少天没想到这小孩不是个好糊弄的,一时间哑了火,思考了一下决定坦白:“好吧,那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是附在这冰雨上的剑灵,与你有缘所以才出来见见你。”

“那你如何证明?”

“啊,你这小鬼怎么这么麻烦!”黄少天头痛地扶额,没办法只好摊开右手,“看好了啊,可别把你吓着了!”

黄少天举起的右手在叶修的注视下显现出一团蓝莹莹的光球,然后渐渐地变长变细,直至从中幻化出一把长剑。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长剑的样式与拿在叶修手上的冰雨如出一辙,多的只是剑身旁萦绕的蓝色剑气。

黄少天掂了掂剑,回头得意地冲叶修挑了挑眉:“瞧见这剑是怎么出现的没?变出来的!我可是高人,神仙!”

“好吧,”叶修显然也没想到黄少天还真有这一手,“你既然说是来教我剑术的,那你的剑术一定很高喽?”

提到剑术,黄少天眼中的光芒都亮了几分,登时熠熠生光起来:“那当然了!我的剑啊,可是陪我最久的东西了,要是让我说,我能给你说个七天七夜都不带重样的。”

黄少天说这话的时候嘴不停,手上也不肯停,“唰唰唰”地挽出几个极漂亮的剑花。他有意在叶修面前露一手,眼睛便四下搜寻起来,看见书桌上没喝完的半杯茶时嘴角一弯,对叶修叫一声“看着”,手腕一使巧劲,茶盅就被剑尖挑了起来,稳稳当当地送到了叶修面前。

叶修小心翼翼地把剑尖上的茶盅接了下来,这次抬头看黄少天的眼神里终于带了点惊羡。

“那你能教我吗?祖父和父亲都说习武将来上战场太危险,想让我走仕途,但我偏偏喜欢。”小小的脸上一派认真。

黄少天思索了一下:“行啊,不过你可得保守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你也不能告诉我祖父啊。”

“那是当然,不过小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要拜我为师,总得告诉师父徒弟的姓名吧。”

“我叫叶修,修养的修。”

“叶?你姓叶?”黄少天闻言怔了一下,“那你可认识叶祁?”

叶修条件反射道:“当然知道,从小祖父就给我们讲叶祁以身殉国的故事,说起来他还是我叶家同族。”

“同族……”黄少天盯着叶修的面庞,竟看出了和那人五六分的相似,不禁喃喃自语道,“我还真是与叶有缘。”

叶修见他愣怔住了,又不知就里,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我说,我都告诉你名字了,那你的呢?”

“哦,”黄少天回了魂,“我叫黄少天,要不,你就叫我师父吧,啊?”

说到称呼可以占占便宜的事儿,黄少天又眉飞色舞起来。

叶修正要反驳他,只听得外头回廊上一阵脚步响,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冰雨和茶盅摆回原位,接着又来拉黄少天:“快快快!你快回剑里去,有人要来了!”

黄少天被他一拽,也跟着慌里慌张,连忙敛了身形,收回剑里。

叶修贴在门边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侍女走远了,才蹑手蹑脚地溜回了自己卧房。


接下来的日子,叶老将军总觉得自己的大孙子有些古怪,每隔三五天总有那么几次在书房遇见他。问起来就一脸正直说自己是来借书看的,然后面不改色手底下夹着《论语》、《中庸》之类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

叶将军起初还以为这个一心想学武的孙儿突然转了性,直到有一天早起上朝时候撞见他在后院偷偷练武。

叶修他爹叶都尉跟在后头也看见了,刚想上去出声,却被老爷子制止了。

于是一大清早,德高望重的叶将军和正当辉煌的叶都尉,安静地蹲在门口看着名不见经传的叶少爷熟练地把一套剑法耍的虎虎生风。

一套毕,叶将军才小声问自己儿子:“你看修儿这孩子资质如何?”

叶都尉也压低声音:“是个可造之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领悟实在难得。”

“是啊,不许他练武怕是可惜了。”叶将军感叹道,“不过我观他今日这套剑法,有如疾风骤雨,出招极快极密,却又没有一个动作是无用功,也不知这孩子是哪里学来的。”


过了两天,叶老将军派了侍女来告诉叶修,要唤他去书房叙话。叶修听完侍女带的话,把这段时间的行踪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自觉没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偷偷跟着黄少天学武,但又想不出祖父找自己的用意,只好提心吊胆地跟着传话侍女去了。 

侍女领着叶修到了书房门前,叩了叩门,毕恭毕敬地回道:“老爷,孙少爷来了。”

不多时,门里传来一声威严的“进来”。

侍女话毕,便向叶修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徒留下他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地推门迈了进去。

刚一进门便响起祖父带着笑意的声音:“可是修儿来了?快进来。”

“是,爷爷。”叶修乖乖巧巧走进去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等着他祖父的下文。

“我看你这几日天天跑来我这里偷偷借书看,最近学问可是大有长进了啊?”叶老将军喝口茶,慢悠悠问道。

叶修噎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是啊,孙儿看书受益匪浅。”

“哦?”叶将军瞟了一眼自家孙儿脸上纠结的五官,觉得有意思极了,好容易让自己把扯出去的嘴角又拉了回来,继续问道,“那,你都看了些什么剑谱啊?”

“我看了……孙儿没看剑谱!”叶修顺口接道,等他意识到被他爷爷拐进坑的时候已经晚了,抬头果不其然看见老爷子一脸狡黠地盯着自己。

叶少爷欲哭无泪,叶将军得意洋洋。

他这个两个孙子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却好区分得很,大的从小就心眼多,不像小的好骗,这次终于让叶修吃了瘪,不得不说叶老将军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暗喜的。

“好啦,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说说是哪学的剑术了?我和你爹可都看见了,那既不是咱们家传的路数,书房也没这样的剑谱。”

叶修本来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没想到祖父早就亲眼所见了,犹豫了一下只好老实开口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唔……”叶老将军揪了揪自己的胡子,思考良久才开口道,“如此说来,你是遇到了这把剑中的剑灵了?也是奇了,这剑在我身边也放了几年了,怎么也不出来见我一见,反倒出来见你这小毛头。”

叶修此时安安分分地坐在一边,一脸无辜地拿黄少天原话回他爷爷:“他说自己原本睡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何突然恢复了意识,睁眼就正好遇见我在书房里了。”

末了,想了想又添上一句:“照他的说法是跟我有缘,但我觉得他只是蹲房梁偷看被我发觉才瞎编的。”

缩在剑里意识清明的黄少天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叶将军又揪了揪自己的胡子:“我倒觉得有缘一说也有几分可信。当初你和叶秋一出世,我便请了清虚观的道长来给你们算了命。道长临走前悄悄跟我说你天生命格不凡,将来定能出人头地,而且与我叶家有很深的渊源,是不是什么仙人投胎先祖转世也未可知。”

“这么些年我一直将信将疑,仙人投胎未必是真的,如今看来先祖转世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叶修虽说后来确实出人头地风头无两,但他现在毕竟还是个小萝卜头,所以面对这道长神神道道的说辞,懵了。

老爷子看他大孙子一脸恍惚,倒是很坦然:“吓成这样做什么,不管是与不是,你都还是叶家的人。就算是,你难道还敢占我便宜,自称一声祖宗不成?所以说,回去该吃吃该睡睡,该练剑便练剑,就当今儿爷爷给你讲了个故事。”

听见他最后两句话,叶修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爷爷,您是说许我习武了?!”

叶老将军笑道:“不许你还不是变着法偷偷地练,干脆准了,让你正大光明学算了。”


“啪!”说书先生一拍手上醒木,继续道:“这日子啊这么过了一年,小少爷本就天资甚高,又出身将门,再加上这剑灵也倾囊相授,可谓是进步飞速,在同辈中是出类拔萃了。”

“但没想到的是,一日剑灵突然前来告别,说自己百年前就应当投胎转世去了,但因执念未了一直留在人间,如今心愿已了也是时候离去了。说完留下一本剑谱便飘然出门,投胎去也。”

郑先生讲完这一出,已是日渐西斜,收拾了赏银便打算归家,看看今日自家娘子是炖了小鲫鱼还是做了猪蹄髈。

不想有人叫道:“先生留步。”

郑先生回头一望,发现正是先前喝止蓝衣人打断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袍,腰间佩剑,站起来冲他微微颔首。一看之下,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句:好一个丰神俊逸的年轻人,五官称得上清俊,周身却不是读书人的文气,而是带着几分潇洒不羁、挥洒自如。

那青年拱手道:“这些陈年小事,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人能记着,实在惊喜。在下对后事也略知一二,想要狗尾续貂也讲上一讲,不知先生是否介意?”

郑先生听他这么说,也惊喜道:“阁下请讲,不瞒阁下说,连我也不知道究竟后事如何。”


自从黄少天给叶修留下了一本剑谱,就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叶修起先半年还天天盼着他是不是又在唬自己、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偷偷回来吓他一跳。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黄少天连影子都没再出现过,他也只好就此打消了念想,专心研究那本书脊写着叶祁与黄少天名字的剑谱。

又这么过了半年,到了第二年的八月,叶修随着祖父和父母前去赴黄国公孙儿的满月宴。叶修本来觉得这种酒席繁文缛节太多,推推阻阻不肯去,但在他爷爷一记眼刀之下还是乖乖巧巧换了衣服跟叶秋一起上了马车。

黄国公是叶府世交,一进大门大人们便各自寒暄去了,叶修叶秋便跟着母亲到了后堂,夫人们也互相招呼起来,叶修就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嗑着瓜子儿。

不多时,小寿星被奶娘抱了出来,众人自然都围上去想逗逗小婴儿,叶修叶秋也被自家母亲唤过去看看小弟弟。

也不知是不是人太多的缘故,小婴儿鼻子一抽就要哭起来。被挤在人群中间的叶修本来是不耐烦小孩哭闹的,这次倒是鬼使神差伸出手去握住了小婴儿的手,低低叫了一声:“少天?”

说来也怪,婴儿被他这么一叫竟然破涕为笑,冲着他咧起了嘴,黄国公知道后也笑道:“还有这等奇事?看来孩子与这名字有缘啊,不如表字就叫少天吧。”

后来的事也是京城人人皆知了,叶家一个小霸王带着黄家一个小霸王,天天满大街地闯,能淘的气闯的祸就没有他们没干过的,偏偏逮着了嘴又抹了蜜似的甜,真真叫人又爱又恨。


故事讲完,玄衣青年便告辞而去,这时才有人惊呼:“你们看见他腰上坠的红玉牌了吗?那可是叶家的东西!难不成这位就是故事里头这位叶公子?”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去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夕阳下,一黑一蓝两个身影并肩而行,就像从未分离过。

“哎,我说老叶,当时你到底叫没叫我师父啊?不会叫了吧?哈哈哈哈真的吗!”

“我叫没叫过师父不知道,但你叫过我哥哥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去去去!”

“等等我啊,该不是害臊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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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西达

幸有我来山未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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